上流文化的保守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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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文化的保守指向尽管在阿多诺的思想当中存在马克思主义和现代主义的维度，但绝不意味着阿多诺是一个单一向度的思想家，事实上阿多诺一方面呈现为一位现代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斗士，另一方面在具体论述审美的过...
上流文化的保守指向尽管在阿多诺的思想当中存在马克思主义和现代主义的维度，但绝不意味着阿多诺是一个单一向度的思想家，事实上阿多诺一方面呈现为一位现代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斗士，另一方面在具体论述审美的过程当中出现许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比如有时阿多诺表达对传统美学所具有的特征的激烈否定，但在某些时候也表达出对传统美学所蕴含的神圣价值性的向往。在探讨主体与客体、自律性与精神性等方面有时也出现犹疑的情况，这些情况的出现就是阿多诺思想当中的复古浪漫主义的反资本主义倾向在起作用。马丁·杰认为如果不考虑到这一点就很难理解阿多诺思想当中的矛盾性和复杂性，“他对大众文化的内在反感，对官僚统治的强烈敌意，以及对技术的工具理性的无限厌恶，都是一种意识的标志，这种意识形成于对德国上流社会衰落的觉悟。”他在美学建构当中保有形而上精神追求性就是力图将传统美学当中的浪漫主义倾向在现代主义的背景下保存下来，正是因为这一点一些思想家评价他住在“空中楼阁”当中。事实上，我们可以从阿多诺思想的形成过程来审视这一立场，同黑格尔、马克思等人一样，阿多诺也是深受德国哲学思想的熏陶，而德国的浪漫主义倾向则是始终具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的一一无论是在黑格尔哲学当中以宏大的背景建构雄伟的哲学圣殿，还是在马克思所设想的共产主义的理想境遇当中，或多或少都有着德国式的浪漫主义因素起作用。当然不同在于马克思将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真正的结合起来，但浪漫主义终究是重要的元素。更不用说席勒等人所开创的浪漫主义潮流对世界思想的席卷。在这一过程当中作为德国哲学家的阿多诺自然也深受影响，这是一种民族文化潜移默化的熏陶。卢卡奇对阿多诺的批判可以说正是出于对德国浪漫主义可能导向的“人道主义”方向的警惕，但与此同时革命的人道主义却又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很可能走向“左”的方面一一在批判和抵制这一倾向的过程当中可能会走向反面。正是看到了这一点，阿多诺力图更积极的看待这一问题，力图把上流社会当中所看到的问题用积极的方式引向更合理的轨道上来，但在这一过程当中也存在着上流主义的保守倾向。体现之一为阿多诺为启蒙的坚定的斗士，但在一些具体论述当中却也认为用一些论点为启蒙的进步作辩护对于西方文化来说是重要的。在这里阿多诺在批判启蒙导致了一系列问题的同时，也为启蒙的必要性做出了说明，认为启蒙本身并没有错，只是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他指出:“只有在它摒弃了与敌人的最后一丝连带关系并敢于扬弃错误的绝对者统治原则的时候，启蒙才能名副其实”。}也就是说在阿多诺看来，启蒙本身所导致的一系列问题并非是资产阶级所拥有的理想的问题，而恰恰在于启蒙与传统之间仍然保持着某种联系，而这一联系体现为一种统治原则一一人对自然的统治进而扩展到人对人的统治的自我异化，而异化本身是启蒙问题的关键。因此启蒙真正的自由和平等的实现需要将这一统治形式彻底摒弃。在这里他看到了启蒙本身作为资产阶级理想中所包含的虚假性与不完全性，但在解决方式上，却没有看到这一不彻底性必然导致启蒙本身的失败;在问题的根源上，没有看到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所包含的剥削性和压迫性的存在导致启蒙不可能真正与统治原则截然分开。因此在这一意义上，提出解决的路径即改变政治统治形式无意于问题的真正解决，而仅仅体现为一种“改良”，这里体现出阿多诺思想当中的保守主义倾向。体现之二为在对文化展开批判的过程当中仍然具有一种保守主义倾向。阿多诺是区分精英美学和大众美学的，在他看来大众美学就是大众文化的典型代表，是一种虚假的审美意识，其中所包含的是意识形态强加给人们的审美品味。比如他指出通过工业生产而生产出的大众艺术作品之中，蕴含着行政权力的基本指向，也蕴含着对大众的迷惑，它“丧失了自身的终极目的或淡化追求真理内容的精神，从而完全滑入消费文化或享乐主义的泥淖，满足于在消费市场中扮演一位推销女郎的角色，极尽展示和招揽客户之能;或者像酒吧女郎一样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醉心于为人提供一种‘周末娱乐’活动。”但与此同时，他又提倡一种精英艺术和精英美学形式，这种艺术风格并未被社会所同化，相反始终对意识形态保持警惕的态度，将自身与社会自觉的对立起来，“艺术所反对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艺术所抗衡的社会”。这样一来，阿多诺在提倡精英主义美学反对大众美学的过程当中，将两者对立起来，将两者的冲突等同于美学本身的本质冲突。但在这一过程当中他没有真正提出挽救大众美学的方式，只是简单的提出像精英主义美学转变，但如何转变、依靠何种力量转变，仅仅在意识觉醒的维度上似乎仍然不够。它没有看到美学理论背后的经济根源和制度根源，没有从经济和制度根源对资本逻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资本主义制度本身展开批判，这就使得其自身必然作为一种上流社会的保守主义潮流，而无法达到彻底的现实批判。体现之三是阿多诺仍然怀念在早期资产阶级当中所存在的浪漫主义，提出艺术或美学当中所具有的浪漫主义“幻象”是一种重要的元素，因为幻象恰恰代表着不确定和否定，在这一过程当中，不确定的东西也是早期资本主义具有无限发展动力的原因。而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以确定性代替了不确定性，表现在大众审美过程当中对美的表达方式的单一化和艺术形式的意识形态化。但这并不表示阿多诺渴望回归传统，恰恰相反阿多诺否定传统而寻求突破，他否定任何回归过去有机体的幻象，也反对构造新的有机体，而暗自包含了一种构造性的无主观性的梦想。也就是说，在阿多诺看来资本主义和现代社会中包含了一种自我救赎的可能，这一可能就是自我否定和多样性方式的提倡，因此不用其它社会制度本身的建构，也无需通过社会革命达到对旧有社会的变革，只需要能够以美学或意识唤醒人们的主体性和真实的个性就能够达到这一点，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上流社会保守主义观念的典型呈现。可见阿多诺思想是矛盾性的，现代主义立场与保守主义倾向同时并存于其思想当中，使阿多诺思想本身缺乏连贯性和完整性，但阿多诺却恰恰表达他本身的思想就是一种反体系的冲动，代表这一种无规则和非层递的风格，这一风格本身才是阿多诺标识自身的标志。这样一来就引出了阿多诺关联两者矛盾性的关键一一怀疑精神和否定批判。
